2013年11月2日 星期六

柳宗元的「永州八記」研究




柳宗元的「永州八記」研究

目次

壹、前言

貳、柳宗元生平及寫作背景

參、永州八記的地理考察

一、永州山川景觀

二、永州人文地理

肆、永州八記的文學評述

一、永州八記的文學淵源

(一)永州八記的文風、體裁淵源

(二)永州八記的思想淵源

二、永州八記的特色

(一)結構特色

(二)辭采特色

(三)意境特色

伍、結語

陸、參考書目



柳宗元的「永州八記」研究



壹、前言

常言道:「人生不如事十常八九」。在現實生活中,人們常會遭遇順境與逆境,當處順境時,固然可喜可賀,然人生的實境並不能常如此,反倒是人們處逆境、挫折的情況不少。由於筆者任教於高職,從事國文教學工作有年,如何透過國文教材,輔導青少年勇於面對現實,努力奮發,學得古今文人如何走過生命低谷的智慧,與學生一齊成長,一直是我樂於從事的工作。所以在教過柳宗元的《鈷鉧潭西小丘記》後,便對研究柳宗元在謫居生活中所寫的,《永州八記》產生興趣。

韓愈稱讚柳宗元,說他「雄深雅健似司馬子長」。李褫在《柳州舊本柯東先生集後序》中也說:「柳侯子厚,實唐巨儒。文章光艷,為萬世法,是猶景星慶雲之在天,無不欽而仰之。」柳文中以山水寫景文字最為人稱道,錢重《柳文後跋》推崇說:「子厚居愚溪幾十年,間中捨尋遊山水外,往往沉酣於文字中,故其文至永尤高妙。」貶官永州而有膾炙人口的《永州八記》。突破現實的利害得失,原來人生是可以和此佳妙而寬廣的。研讀《永州八記》無異於揭開一幅令人歎為觀止的山水長卷。為求對此「山水長卷」有更深的認識與鑑賞,本文擬就其生平及寫作背景、永州的地理考察、永州八記的文學評述三部分來加以剖析研究。

貳、柳宗元生平及寫作背景

一、柳宗元生平

柳宗元是中唐時期傑出的思想家、政治家和文學家,在唐代古文運動中的地位,僅次於韓愈,他以自己特色獨具的散文創作,為中唐的古文運動,為中國古代散文的發展,作出了傑出貢獻。以下是他的生平事跡:

柳宗元聰穎過人,勤奮好學,從小就選定了讀書作官的人生之路。因此,他早年便在詩、賦、駢文上下功夫,準備應試。但才華橫溢的柳宗元在入仕的道路上並不十分順暢。他從十七歲到廿歲,曾幾次求鄉里保舉為「鄉貢」,但因其父得罪竇參被貶而未獲成功,直到廿二歲時,父冤昭雪,他才被舉為「鄉貢」,次年入試,中進士。但不久,其父病逝,柳宗元要守喪三年,而這三年期間他既不能參加吏部的制科考試,也不能自謀其他出路。於是就利用這三年時間,去看望在邠寧節度使府中任職的叔父柳縝。這期間,他廣泛考察了西北邊防形勢,接觸不少老校、退卒和平民百姓,了解當地已故之循吏逸事,加深了他對社會生活各方面的認知,突破了他原來狹小的生活格局,對當時社會上存在的各種弊端和人民的苦難,有了更清晰的了解。

貞元十二年(西元七六),柳宗元服喪期滿,出任秘書省校書郎,並與楊氏結婚。同年,參加吏部博學宏詞科考試,未中。

貞元十四年,廿六歲的柳宗元,中博學鴻辭科,被調為集賢殿書院正字,從此正式步入仕途。集賢殿正字的職務與校書郎略同,主要是掌編輯出版經籍,和搜集整理散佚的圖書、文獻資料。此一工作,使他有機會博覽群書,開闊了視野,豐富了知識,使他有更多的機會考慮國家的盛衰得失。同時,也使他有機會接觸朝廷大臣,了解官場情況。這時的柳宗元,以其過人的才華脫穎而出,成為京城中受人重視的人物。

貞元十五年(七九九),楊氏病逝,柳宗元寫下了《亡妻弘農楊氏志》一文,以志悼念之情。

貞元十七年(八一),柳宗元被調補京兆府藍田縣尉(今陜西藍田)。由於他文名遠播,被京兆尹韋夏卿留在府庭作文書工作,仍居住長安。在他〈與楊誨之第二書〉中寫道:「及為藍田尉,留府庭,旦暮走謁大官堂下,與卒伍無別。居曹則俗吏滿前,更說買賣,商算贏縮。又二年為此,度不能去,益學《老子》,和其光,同其塵,雖自以為得,然已得號為『輕薄人』矣。」這種官場的閱歷,更加深他對當時吏治腐敗的認識。

貞元十九年,柳宗元調任監察御史里行(見習御史),與韓愈、劉禹錫同官,感情十分融洽。此一時期對他的影響最大的,則是同王伾、王叔父、韋執誼等人結下的友誼。德宗是一個昏庸、貪婪、剛愎自用的人,當時社會政治十分黑暗。太子李誦對現實也頗為不滿,力求變革。李誦的侍讀王伾、侍棋王叔文等就以李誦為靠山,逐漸形成一個政治革新集團。由於思想接近的緣故,柳宗元和他們交往密切,在朝廷內部革新與保守鬥爭中,他開始站到革新集團這一邊,並積極投入。

貞元廿一年(八五)正月,做了廿多年年太子的李誦即位,他力圖擺脫宦官、 豪族的控制,重用王伾、王叔文、韋執誼等人進行改革。柳宗元和他的好友劉禹錫都積極支持改革,並很快成為核心人物,柳宗元被任命為禮部員外郎,為禮部起草文件政令,掌管尚書表箋。這樣,以二王和柳、劉等核心革新派就和以宦官、豪族、官僚為代表的保守派,展開了尖銳激烈的政治鬥爭。

順宗從即位的前一年起,就患中風病,不能親政,一切大樣都交由二王、韋、柳等人掌握,於是引起宦官和保守派的不滿。永貞革新所推行的一系列主張,又都直接觸犯宦官和保守派的利益。在宦官和豪族官僚的聯合反對下,王叔文在同年五月即被免除翰林學士之職,失去了到翰林院議政的機;七月宦官和豪族官僚又聯合請太子純「監國」。貞元廿一年八月,改元為永貞元年, 八月五日 ,李誦被迫讓位於太子李純(憲宗)。這樣,革新集團就如曇花一現似的,很快的失去了強有力的政治支持,而遭到無情的鎮壓。

憲宗於 八月五日 即位,六日,即貶王叔文為渝州(今四川省巴縣)司戶,王伓為開州(今四川省開縣)司馬,王伾不久病死,王叔文次年被殺。九月,貶柳宗元為邵州(今湖南省邵陽)刺史,十一月又加貶為永州(今湖南省永州)司馬。同時,還有劉禹錫、韓泰、韓曄、韋執誼等七人被貶為遠州的司馬,這就是歷史上所謂二王八司馬事件。

被貶永州,不僅是對柳宗元政治上的沉重打擊,也是他生活、思想、創作上的一個重要轉折點。永州-為一荒僻之地,司馬是個閑散之職,卅三歲的柳宗元開始了他「待罪南荒」的十年拘囚生活。他到永州半年,老母盧氏即因不能適應方生活而病故,這對柳宗元的精神又是一次沉重打擊。柳宗元在永州職務的全稱,是「永州司馬員外置同正員」。司馬已是「閑員」,現在又屬編外,其政治處境之艱難可想而知。被貶後,他的政敵們並未放鬆對他的攻擊和迫害。他在〈與蕭翰林俛書〉中說:「貶黜其薄,不能塞眾人之怒。謗語轉侈,囂囂嗷嗷,漸成怪民。飾智求仕者,更詈僕以悅讎人之心,日為新奇,務相喜可,自以速援引之路。而僕輩坐益困辱,萬罪橫生,不知其端。」政治上的失意,物質上的困乏,精神上的鬱悶,嚴摧殘著他的健康。在永州只過了三、四年時間,他已經「百病所集,痞結伏積,不食自飽。或時寒熱,水火互至,內消肌骨,非獨瘴癘為也。」(〈寄許京兆孟容書〉)「每聞人大言,則蹶氣震怖,撫心按膽,不能自止。」(〈與 楊京兆憑書〉)但這一切並沒有使他放棄自己的政治思想,也沒能消磨對政敵反擊的意志,更沒削弱他對社會問題的關心。他曾多次表示:「道茍直,雖死不可回也」。(〈與韓愈論史官書〉)「雖萬受擯棄,不更乎其內」。(〈答周君巢餌藥久壽書〉)他在此一時期,不但寫了很多論文闡述自己的政治理想、哲學思想,發表對社會上一系列重大問題的意見,而且還利用文學作品揭露社會弊端,抨擊自己的政敵。

元和九年十二月,朝廷發布詔令,召「八司馬」中仍在貶所的柳宗元、劉禹錫、韓泰、韓曄、陳諫等人入京。柳宗元於元和十年正月接到詔命,一時悲喜交集,寫下了〈朗州竇常員外寄劉二十八詩見促行騎走筆酬贈〉一詩:「投荒垂一紀,新詔下荊扉。疑比莊周夢,情如蘇武歸。」從此,結束了永州十年的貶謫生活,回到了渴望已久的長安。

柳宗元以洗雪沉冤的勝利者姿態回到京城後,滿懷著「復起為人」的熱望,但等待他的卻是一次新的政治打擊。

他們返京不到一個月,就又被一次新的任命逐出了京城:柳宗元被任命為柳州刺史,劉禹錫為播州(今貴州省遵義)刺史,其時劉禹錫有八十多歲的老母相隨,柳宗元出於對劉禹錫的友情,上疏朝廷,請「以柳易播」,後得御史中丞裴度相助,劉禹錫改為連州(今廣東省連縣)刺史。此事表現了柳宗元高尚的友情,也反映了朝廷內部對符革新派人物,手段上的嚴苛。

被貶柳州,使柳宗元深深認識到朝廷對自己的敵意和不信任,使他更感到政治前途渺茫。加之體弱多病,家境淒涼,心情十分抑鬱。柳州當時屬桂管經略使管轄,是一個極其荒僻落後,人煙稀少,毒蛇遍野,疾疫流行,社會動盪,民不聊生之地。但柳宗元出於一個知識分子的社會責任感,說出了「是豈不足為政耶」的壯語,決心踏實在這裡幹一番事業。這正是他「輔時及物」政治熱忱的具體表現,也是他忠於職守,為民興利除弊的高尚情操。

到任後,他首先採取果斷措施,釋放奴婢,這是柳宗元在柳州的突出政績之一;其次,提倡植樹造林,增加農業生產,開發柳州經濟,是柳宗元的又一突出政績。

柳州地處偏遠,文化落後,江湖巫醫,占卜等迷信活動非常嚴重。柳宗元又禁止這些迷信活動,關注教育文化的普及,改變人們生活陃習,並以文章教授後學,為提高這裡的文化水平,作出了重大努力。

柳宗元在柳州取得了優異的政績,當地人民對他十分敬愛。由於長期的貶謫生活,使他身心遭到無情的摧殘,元和十四年(八一九),年僅四十七歲的柳宗元就被病魔奪去了生命。去世後,柳人奉其羅池神,並築廟祭祀。

因柳宗元州刺史終,故世人尊之為柳柳州。其著作《柳河東集》由其好友劉禹錫整理編定。

二、寫作背景

柳宗元貶永州司馬,若自順宗永貞元年計,則長十一載。司馬為州刺史僚屬,在當時當地似為閒職。故得「自肆於山水間」。子厚有〈遊黃溪記〉首云:「北庂晉。西適豳,東極吳。南至楚城之交。其間名山水而州者以百數,永最善」。在柳氏心目中,永州有遊不盡之山水勝地,賞不盡之山水勝景。所以,在「貶永州司馬」十載中,雖在肉體生命經歷折磨,卻為精神生命永煥異彩。落實說,就是在散文創作上,留下輝煌成績。使中國文學因他而不朽,也使他自己的古文大家地位千古不朽!尤其突顯了前人文學創作迄未奠立全面地位的一環-山水文學。

又《文心雕龍神思篇》說:「是以陶鈞文思,貴在虛靜,疏淪五藏,澡雪精神,積學以儲寶,酌理以富才,研閱以窮照,馴致以懌辭。然使使玄解之宰,尋聲律而定墨。獨照之匠,窺意而運斤。此蓋馭文之首術,謀篇之大端」。清虛其心,寧靜其神。通達理念,雅潔情欲。這內在條件的錘煉,柳宗元自少年即逐備。而自順境突轉危地,為王叔文之獲罪,一夕之間,連次斥貶,遠竄永州,形同流犯。〈始得西山宴遊記〉云:「自余為僇人。居是州,恒惴慄」。這是嚴肅的人生磨礪,所謂「苦其心志,勞其筋骨,餓其體膚,空乏其身。行拂亂其所為,所以動心恩性,增益其所不能」。這對柳宗元的現實人生,自是殘酷的打擊,但對他的文學創作,卻是外在條件最精純的錘煉。經此錘煉,才使他「心凝形釋,與萬化冥合」,綻出千古品賞的文學奇葩-永州八記。這是柳宗元心靈與外物融化的結晶,跟一般的「模山範水」,是顯然有差異的。

參、永州八記的地理考察

一、永州山川景觀

永州雖然地處荒服,但是自然之美,天設地造,卻雅有可觀者。漢代的蔡邕就曾經讚美過境內的九嶷山,而有「觸石膚合,與播雲煙,時風嘉雨,浸潤下民」的描寫。

比柳宗元稍早的「元結」,也寫過不少有關永州的頌銘。(參:「元次山文集」四部備要本,集中如「浯溪銘」「峿台銘」「右溪記」「九疑山圖記」諸文俱是。)以下略述永州著名的山水地理景觀:

(1)東山:山上有法華寺。為永州邵內最高峰。從上瞭望近城名蹟,舉目可得。據說,山上的石頭,皆青色,常年被苔蘚淹沒,往來其間,早晚風雨不斷。

(2)西山:此山乃是永州境內名山。山形排列如帶,石頭如散花,以類相從。易三接山水記云:山自朝陽巖起至黃茅嶺北長亙數里皆西山也。這座西山,正是柳宗元「始得西山宴遊記」的西山,也昃柳宗元第一次遊玩永州境內的山。柳宗元遊此山之,乃奠定了他日後寫永州八記的初基。因此,此山予柳氏之啟示特具意義。

(3)石城山:在城西河三里許。石城山的命名,確實由其山石的怪異而得,其石如林,中空而外方,有如城,怪石纍纍,無徑可通,從石入內,還有樹草,煙雲迷漫,真是奇觀。

(4)小石城山:在黃芧岭之北山上,蓬蒿特多,出沒其間,頗可隱蔽。而其山形特別奇怪,梁灑之狀,好像智者所設,巧奪天工。此山與石城山相似,但境界較小,故以小名。據云山形從之峰峰列,煥披芙蓉,一待入山之後,則又有一團清氣遠絕塵俗,真乃別開一天地也。柳宗元曾歷遊此山,對此山有如下的描寫:「其上睥睨梁灑之形,其旁出保塢,有若門焉,窺之正黑,投以小石,洞然有水聲,其響之激越,久乃已。」可見此山內外之形,迥然有別,內外境,感受各異。

(5)雞冠山:在瀟水西,從愚溪進入四五里可達。此山有石如冠,故以名,山上多石,排列不一,顏色也頗龐雜。蒼松茂竹,隔溪叢生。柳宗元曾遊愚溪,但未記此山,或者氏亦曾遊賞而略記。

(6)小丘:在鈷鉧潭西邊,山上多小石,有潭水通往此山東邊,林木禽鳥之樂,俯仰可得。柳子厚有記說:「其石之突怒偃蹇,負土而出,爭為奇狀者,殆不可數,其嶔然相累而下者,若牛馬之飲于溪,其衡然角列而上者,若態態之登于山。」這裏對山石之形容,描寫細膩,曲盡其狀。

(7)愚溪:在永州西邊,又號稱為八愚之一,即所謂的愚丘、愚泉、愚溝、愚池、愚堂、愚亭、愚鳥與愚溪。此溪舊名冉溪,因為柳宗元歷遊此地,改名愚溪,後世遂以名之。溪流直接鈷鉧潭。此溪遍佈溪石,花木交織,樓閣中,曲曲折折,一步一態。柳宗元卜居於此,十年心力,詩文大進,頗得此溪靈泉涵泳。

(8)黃溪:在城東七十里,溪廣百里,極為遼闊,溪山靈秀多石,行走其間,時仄時闊,而且高低不齊,極富變化。終年清涼襲人,使人不知炎夏。柳宗元認為「黃溪最善」曾歷遊黃溪,對於此溪之怪石縷述甚詳。

(9)鈷鉧潭:在西山西方,即愚溪上遊處,柳宗元有記,認為「居折東流,其委勢峻,盪擊益異,齧其涯,故旁廣而中深,畢至石乃止,流成沫成輪,然後徐行,其清而平者且十畝餘,有樹環焉,有泉懸焉。」可謂對此潭最詳細的描寫。

10)袁家渴:在永州府西南,群山環列,所謂渴即石渴(即水之反流),石渴下清流如練,渴上更有白雲緣樹,以及重洲淺渚,相互輝映。柳宗元有記。

二、永州人文地理

永州因僻處南隅,人文環境乃與北方差異極大。首先在氣候上,每每潮濕炎熱,這使得習慣北地乾燥環境的柳宗元,竟因此擔心「老死瘴土」。事實上,這種地理空間感受的投映,可視柳宗元受地理深刻影響,從而創另一個心理的空間-山水文學。[1][1]

就信仰而言,柳宗元曾記載此地人信鬼不信神,他說:永州居楚越間,其人鬼且機。是由寺之人皆神之,人英敢夷。[2][2]惟是南楚,風浮俗鬼。戶為胥徒,家有禳梗。[3][3]截至唐代為止,此地的古蹟數處可考:其一泉陸城,是晉惠帝時所築。其二,在北方有當年呂蒙政零陸太守郝普堅守不隆,因而構築的呂蒙城。以及柳宗元記載過的「息壤」和「璃室」。可知前人極少開拓此地,因此人文不盛,地理偏,乃互成循環。

至於物產方面,永州主要農產是稻,可以造酒。另外,也有麥與玉米。蔬果則有金瓜、苦瓜、葫蘆瓜、柑,梨則以寧遠縣所產最佳。礦產方面以鐵為主。「墨」出東安縣。今觀柳宗元本集,曾提到的永州物產如下:

其上多楓柟竹箭哀鳴之禽,其下多茨芠蒲蕖,騰波之魚。[4][4]

池虺之所蟠,狸鼠之所游,茂樹惡木,嘉葩卉,亂誰而爭植,號為穢墟。[5][5]

群畜食焉,牆藩以蔽之,為縣者積數十人,莫知發視。[6][6]

涉野有蝮虺大蜂近水即畏射工沙蝨。[7][7]

肆、永州八記的文學評述

一、永州八記的文學淵源

(一)州八記的文風、體裁淵源

宋人趙善愖的「柳文後跋」云:「前輩謂子厚在中朝時所為文,尚有六朝規矩,至永州後,始以三代為師,下筆高妙,直一日千里。」[8][8]這裏所指永州作品,即永州諸遊記,他說這類文章與柳子厚遭貶以前在中朝所作大不相同。不同之處在有「三代」風格。此處三代,可逕視為先秦時期。本來永州地形奇特,山川幽絕,加上他的居閑養靜,復有思想意念做基礎,於是能寫出篇篇傑出精彩旳山水雜記。可知先秦文章格調,當為「永州八記」所宗奉模仿的典範。

又清朝文論家魏禧指出:「五經之文,五嶽也;屈原、莊周、左丘明、司馬遷、班固,五丘也。天下之山,必五嶽五丘,非是不足名山。及讀柳子厚黃溪、鈷鉧潭西小丘記,袁家渴諸記,則又爽然自失。其幽峭奇雋之氣,未嘗不與五嶽,五丘並名天壤,然則先生之文之傳無疑矣。」[9][9]此處所謂五丘中的兩位,司馬遷與班固,是東西漢作家。由此也暗示了「永州八記」取源兩漢文章。

又清人愛新覺羅說:「酈道元《水經注》,史家地理志之流也。宗元《永州八記》,雖非一時所成,而若斷若續,令讀者如陸務觀所云,『山窮水複疑無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』也。絕似『水經注』文字,讀者宜合而觀之。」[10][10]此處明顯指出山水遊記的發展路線。首先,史書中的地理志是這類文章的起源,這觀點頗暗合前面學者的意見,以為史書給柳宗元的永州八記相當的啟示作用。而到了酈道元「水經注」,又必察詳輿地源流、人情故事傳說,即使神話或民間軼聞,也不忘記述之。這種寫作與取材的方式,在柳宗元的山水遊記中也時時可見。兩者間的前後淵源,足見關係密切。

(二)永州八記的思想淵源

.儒家思想

柳宗元自幼博覽群書,特別是任校書郎和集賢殿正字時期,涉獵尤為廣泛,所以他的思想從總的方面看,都屬於儒家思想。他在〈答韋中立論師道書〉中說:「本之《書》以其其質,本之《詩》以求其恆,本之《禮》以求其宜,本之《春秋》以求其斷,本之《易》以求其動,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。」他是這樣一個傳統的儒生,所以當他在永州一面賞山樂水之餘,也一面觀民風,采民言,周遊四方,每每懷抱一分儒家憂國憂民的積極治世思想。近人徐善同說:西山一記,抒寫胸襟之文也。「則凡數州之懷土:皆在衽席之下。」猶黃溪記「最善」之意。黃溪記:冀「近乎民」,而「民咸安」。此則:「縈青繚白,外與天際:四望如一!」「悠悠乎:與灝氣具,而莫得其涯!洋洋乎:與造物遊,而不知其所窮!」於是:「心凝形釋,與萬化冥合」逍遙而齊物矣!史傳謂:「眾畏其才高,懲刈復進!」我讀斯文而益信之。[11][11]柳宗元的儒家思想表現在政治上,最後「有道」於柳州,終於被州民立像建廟,奉為羅池神。而與「遊黃溪記」一大中的「黃神」結果一樣。所以從文章中也可看出他「自志其所期」的儒家情懷。

.佛家思想

柳宗元好佛,佛家的恬淡自適必然為他疲困的身心提供了最安適的休息與調養,因此,清幽的寺廟常是他流連的重點。《始得西山宴遊記》一文中,特別點出「今年九月廿八日,因坐法華西亭」,這是個關鍵性的「緣起」,其後的經歷才有機會展開。他在法華寺有所感悟的詩文很多,其中常出現佛家思想。又在「小石城山記」一文中,他說:「唉!吾疑造物者之有無久矣。及是愈以為有。又怪其不為之中州,而列是夷狄,更千百年不得一售其伎,是故勞而無用,神者儻不宜如是,則其果無乎?或曰:『以慰夫賢而辱於此者。』或曰:『其氣之靈不為偉人,而獨為是物,故楚之南少人而多石。』」這裏提出了「神」之果有果無的問題。其實神滅神不滅的爭論,佛教盛行的南北朝時期就已發端。本文便是應用神滅的觀點,認為小石城不列在中州,卻是安在夷狄番邦,意至不為人所重視,以致不得一售其伎,勞而無用,等同廢土。因此認為造物者不應該如此安排的,柳宗元於是懷疑造物者可能不存在,也就是說「神滅」是可能的。但這段句法是反問句構詞,作用是更加強對「神不滅」的信仰。因為小石城山終於被柳宗元慧眼獨識,發現了它的美,從前被冷落,現在被重視了,從前是衰,現在是盛,其遭遇命運原來木是會變,但造物者不變,也即是形會變,但神不滅,也唯有深信不滅,柳宗元才藉著小石城山的遭遇,寄託自己身世,並且懷抱無窮希望,希望命運會再給他新的機會。筆者於此不禁要為柳宗元選擇「神不滅」慶幸,若柳宗元選擇佛教的「神滅」論,認為人之生,實在只是因為氣聚的關係,氣聚則為生,散則為死,一切有其命…[12][12]人只有默然接受命運的安排,毫無著力處。若如此,則我們看到的「永州八記」可能是另一面貌,也或許柳宗元連寫作的動力都沒有,我們也看不到精彩的「永州八記」了。

.道家思想

柳宗元貶到永州之後,所寫的「始得西山宴遊記」,簡直就是他追求道家境界,透露道家思想的第一篇「宣言」。文中三番兩次地用「始」字,也即表示他開始信奉道家的決心,以及他領悟道家境界的愉悅,更是宣佈他開始崇尚自然主義的意願。請看此文:

「自余為僇人,居是州,恆惴慄。其 也,則施施而行,漫漫而遊。日與其徒上高山,入深林,窮迴谿,幽泉怪石,無遠不到。到則披草而佳,傾壺而醉,醉則更相枕以臥,臥而夢。意有所極,夢亦同趣。覺而起,起而歸。以為凡是州之山水有異態者,皆我有也,而未始知西山之怪特。」

其描寫的文思境界頗類道家「物我合一」的同化境。這種境完全破除「自我」的侷限約束,乃是以一切自然的境,混合為一,茫茫無涯的「道」之觀點來看世間一切自然法象,也就是莊子「天地與我並生,而萬物與我為一」的思想。柳宗元此文最末所說的「悠悠乎與灝氣俱」、「洋洋乎與造物者遊」、「心凝形釋,與萬化冥合」,以及《鈷鉧潭西小丘記》的「悠然而虛者與神謀,淵灰而靜者與心謀」在在足以顯示深受老莊的影響。

二、永州八記的特色

(一)結構特色

永州八記分別在元和四年與七年完成,各篇可獨立觀賞,而在結構上卻珠聯玉貫,可整合為一篇大遊記。在詩歌的創作上,有所謂「組詩」,則永州八記亦可名之曰「組文」,此為子厚山水遊記結構上之最大特色。

試看各篇接合前文之串連文字:

.八記之首(始得西山宴遊記)

.鈷鉧潭在西山西(鈷鉧潭記)

.得西山後八日,尋水口西北道二百步,又得鈷鉧潭。西二十五步,當湍而浚者為魚梁,梁之上有丘焉,生竹樹。(鈷鉧潭西小丘記)

.從小丘西行二十步,隔篁竹,聞水聲。(至小丘西小石潭記)

.由冉溪西南,水行十里,山水之可取者五,若鈷鉧潭。由溪口而西,陸行,可取者八九,莫若西山。由朝陽巖東南,水行,至蕪江,可取者三,莫若袁家渴,皆水中幽麗奇處也。(袁家渴記)

.自渴西南行,不能百步,得石渠。(石渠記)

.石渠之事既窮,上由橋西北,下土山之陰,民又橋焉由渴而來者,先石渠,後石澗。(石澗記)

.由西山道口,經北,踰黃茅嶺而下,有二道:其一西出,尋無所得。其一少北而東,不過四十丈,土斷而川分,有積石橫當其垠。(小石城山記)

當初子厚或許並無將八記貫連一氣的計劃,然而所遊之地既皆毗連,為了表明其間的方位,下筆自然先敘述二景之間的關連,於是便串連成一篇大遊記了。子厚諸篇遊記大抵上包括這三個部分:

.敘事-敘發美景之經過,出遊的路線。解釋地名之由來,買地或闢建之情況。

.寫景-描寫山水樹石魚鳥風聲水聲之美。

.感興-抒發風景之美或胸懷之感受。藉議論以其寓意。

在各篇中,這三個部份之搭配絕無雷同者,乍看之下,似乎大同小異,細細玩味,則各有經營。以下試逐篇分析比較。

.始得西山宴遊記

敘述以往之遊-敘述發現西山寫攀登之經過-寫眺臨之景-抒發內心之感受-敘述寫此文之因由並記年。

.鈷鉧潭記

敘述鈷鉧潭之位置-描寫流水、潭形、潭景-敘述買地之經過-敘述闢建之經過-抒發胸懷之感受。

.鈷鉧潭西小丘記

補敘鈷鉧潭之位置-敘述小丘之位置-描寫小丘之石景-敘述買地之經過-敘述闢建之情形-抒發風景之美與內心之感受-議論以寄寓意-敘述寫此文之因由。

.至小丘西小石潭記

寫景兼標示小石潭之位置-寫水寫石寫樹寫魚-寫遠景-抒寫內心感受-敘述同遊者。

.袁家渴記

敘述永州幽麗奇美之景勝藉以突顯袁家渴美,並標示袁家渴之位置-敘述「渴」字之意義-寫水寫石寫樹寫風寫花香-敘述寫此文之動機與地名之由來。

.石渠記

敘述石渠的位置-描寫石渠-描寫石泓-描寫小潭與魚-寫遠景-寫兩側景色及谷中之風-敘述闢建石渠之經過並記年。

.石澗記

敘述石澗的位置-描寫石澗之石與水-描寫景色並抒發遊之樂-敘述石澗與他景之關係位置-寫遠景。

.小石城山記

敘述小石城山之位置-描寫石之形狀-議論以寄意。

由以下分析可佑八記的章法結皆無重複者,就是各篇篇首敘述地理位置的詞語亦有多種變化。

此外,結構上的另一色便是處處徵實。子厚遊記中有不少虛設之聿,然其標示地理位置、方位、距離之詳實,真可作為遊覽之指南。標示地理位置與方位之文字,即是前文所述各記的串連文字。

(二)辭采的特色

子厚於長安時代,下筆為文,循守六朝規,至永州後,則以三伐西漢為師,貶官無事,益自刻苦,沉潛於典籍,務記覽為詞章,下筆愈趨高妙。觀其山水諸記,則揉合六朝之典麗與三代西漢之古雅峻潔。以下試分三端以論述。

.        奇特詭異,峭拔峻潔

永州地處蠻荒,多未開發,景色奇麗不凡,子厚為渲染山水之奇,下筆用怪異的字眼,例如「奇」「特」「詭」「異」「怪」等。

幽泉怪石,無遠不到。

以為凡是州之山水有異態者,皆我有也。

而未始佑西山之怪特。

望西山,始指異之。

然後知是山之特出。

-以上見「始得西山宴遊記」

負土而出,爭為奇狀者,殆不可數。

嘉木立,美竹露,奇石顯。

不匝旬而得異地者二。

-以上見「鈷鉧潭西小丘記」

皆永中幽麗奇處也。

有異卉,類合歡而蔓生。

-以上見「袁家渴記」

其側,皆詭石,怪木,奇卉,美箭。

-見「石渠記」

無土壤而生嘉樹,美箭,益寄而堅。

-見「小石城山記」

至初潭,最奇麗,殆不可狀。

-見「游黃溪記」

「奇」「特」「詭」「異」「怪」等字,本身便有直接表態之作,尚非修辭之最高技巧。子厚更擅長以生僻險怪的字眼,生動準確而又強烈地來表達山水之特異。

例如「始得西山宴遊記」以「呀然窪然」來形容山谷的高低。說文無「呀」字,集韻作「呀」,指谷中大空貌。通常「嵢呀」二字連用,指山深之狀。

「鈷鉧潭西小丘記」寫石謂「突怒偃蹇」「衝然角列」,栩栩如生,卻又怪異非常。

「鈷鉧潭記」寫水之侵蝕謂「盪擊益暴,齧其涯」,「暴」與「齧」把水之峻急有力表現得透徹無遺,「齧」字怪異且貼切。「袁家渴記」寫水謂「衝濤旋瀨」,「衝」「旋」皆不尋常,卻簡潔有力。

.        奇偶互用,短長錯雜

子厚雖為古文運動之健將,並不將駢文排逐於文學之外,再加上年輕時對六朝尺牘所下的功夫,其山水記頗排比句。文章原應奇偶生,不可分駢散,譬如人之臉,一頭兩耳,一鼻兩孔,一口兩唇,斯為美觀。行文奇偶用,長句短句錯雜,方能錯落有致,可見形式的整齊與音韻和諧之美。以下試援例為證。

始得西山宴遊記:

其隙也,則施施而行,漫漫而遊,日與其徒上高山,入深林,窮迴溪,幽泉怪石,無遠不到。到則披草而坐,傾壺而醉;醉則更相枕以臥。意有所極,夢亦同趣。覺而起,起而歸。以為凡是州之山水有異態者,皆我有也,而未始知西山之怪特。

攀援而登,箕踞而遨。凡數州之土壤,皆在衽席之下。其高下之勢,呀然窪然,若垤若穴。尺寸千里,攢簇累積,莫得遯隱。縈青繚白,外與天際,四望如一。然後知是山之特出,不境塿為類,悠悠乎與灝氣具,而莫得其涯;洋洋乎造物者,游而不其所窮。引觴滿酌,頹然就醉,不知日之入。

鈷鉧潭西小丘記:

即更取器用,劌刈穢草,伐去惡木,烈火而焚之。嘉木立,美竹露,奇石顯。由其中以望,則山之高,雲之浮,溪之流,鳥獸之遨遊,舉熙熙然迴巧,獻技,效茲丘之下。枕席而臥,則清冷之狀目謀,瀯瀯之聲與耳謀,悠然而虛者與神謀,潚然而靜者與心謀。不匝旬而得異地者二,雖古好事之士,或未能至焉。

石澗記:

渴跣而往,折竹,掃陳葉,排腐木,可羅胡床十八九居之。交絡之流,觸激之音,皆在床下。翠羽之木,龍鱗之石,均蔭其上。古之人其有樂乎此耶!

由以上例子,可知子厚造句字數長錯雜,卻協調合度,少則二字,多到十二字,相互穿插,自然流暢。間以排比字句嵌其間,音韻和諧整齊。

子厚之排比句並不刻意營造,故無斧痕,極其自然貼切。此外,文中尚有一極特殊的對句,每句字數相同,詞性亦相,然而卻非偶句,例如:「上高山,入深林,窮迴溪」,「嘉木立,美竹露,奇石顯」,「山之高,雲之浮,溪之流」,非排比句而排比句之效果,亦是子句的特色。

.        善比興,餘味無窮

子厚文學創作極重視比興,此一主張,於其山水記中有極多的實踐,為其作品增添無數的異彩。

「比」者,譬喻也,子厚不但用於局部的修辭技巧,甚至以通所描述者為譬喻,激發感興,造成無窮的餘味。

用於局部修辭技巧的,例如「鈷鉧潭西小丘記」以「牛馬之飲於溪」譬喻「嶔然相累而下」的石頭,以「熊羆之登於山」譬喻「衝然角列而上」的石頭,活生活現地把奇形怪狀的石頭生命化,且充滿趣味性。

「石澗記」則以「床」「堂」「筵席」「閫奧」譬喻怪石,以「織文」譬喻流水,以「操琴」譬喻水聲,隱隱然展現家居宴樂的情趣,令人對苦中作槳皂子厚掬一同情之淚。

「鈷鉧潭西小丘記」十分明顯的以小丘譬喻自己,處於蠻荒的「小丘」乃價止四百,貨而不售的棄地,如果置之澧、鄂、鄠、杜之間,其身價則「日增千金而愈不可得」,人生因際遇不同,差別便如雲泥,我們可感受到子厚無聲的嘆息。小丘幸遭子厚憐而購之,加以整修闢建以顯現奇美,子厚何時方可遇到憐己識己者,使他嶄露才華與理想呢?

「小石城記」則以城堡來譬喻奇石,因此么斧神丌傑作而興造物者有無之論,以寄子厚「賢而辱於此」之感慨,其內心之憤悶不平直逼人心。

凡此,皆是子山水遊記辭采之特色,世之記山水者,甚少能越此藩籬而自出機杼。

(三)意境的特色

子厚山水遊記所表現的意境大抵同於山水詩,大都是幽冷奇峭,隱含哀愁。含蓄蘊藉的筆法相同(因體裁不同,表現的手法亦有殊異,詩歌的含蓄當然超過散文,但子厚的山水遊記而言,仍不失為含蓄蘊藉。)強顏歡笑,憂苦反謂歡樂的表現手法亦相同,子厚有言:

嘻笑之怒,甚於裂毗;長歌之音,過於慟哭。

如果不明白子厚這一創作理念,很容易忽略其文字的言外之意。例如「鈷鉧潭」的結尾:

尤與中秋觀月為宜。於以見天之高,氣之迥。孰使予樂居夷而忘故土者?非茲也歟!

此數語平淡輕,無特別著力處,實則旨意全然非字面所敘者。子厚根本畏土而不樂居夷,然而無可奈何,唯有藉鈷鉧潭以見天高氣迥以獲暫時的解脫,其內心原本憂悶異常。

「鈷鉧潭記」中段寫潭主「不勝官租私券之委積」,故「貿財以緩禍」,若此段的作法只在表明子厚買潭之經過,顯然辭費,子厚乃有意表達政之苛繁已蠻荒之意念。

「至小丘西小石潭記」寫潭中之魚「皆若空遊,無所依」,「俶爾遠折,往來翕忽,似與遊者相樂」魚因「無所依」,故漫游水中,怡然而樂。子厚觀魚之樂,事實上本身卻不樂,乃因其不能「無所依」之故也。子厚此魚樂之境,正反襯自己之不樂。

其他如「石澗記」與「小石城山記」皆是境多於寫境,以既存於心之形象來刻劃景物,以達到一定的目的。

伍、結語:

綜合以上本文所論,就柳宗元的生平推究他創作的動機,知道作家的生命,關係著作家的作品。再就「永州八記」的地理作考察,從山川景觀、人文地理皂角度切入,以便幫助我們了解柳宗元遊記文學的創作。又永州八記的文學評述這一節,企圖直接分析作品本身:文史評析它文學淵源及寫作特,色發現內容與形式在作品中展如此的統一,如此的融合,幾乎達到了「文中有畫」的境界。而怹那描摹自然景觀的卓越技巧,和情景交融的鮮明特色,真是為我國古代遊記作出了劃時代的貢獻。

明代張岱說:「古人山水乎,太上酈道元,其次柳子厚,近則袁中郎。」真是肯定了柳宗元在山水遊記文學發展上的歷史地位。吾人或許沒有柳宗元的才華與優秀,然在欣賞「永州八記」之餘,抑或可以少些唉聲嘆氣,怨天尤人吧!


伍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參考書目:

一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專著

.          唐.柳宗元 柳宗元集(一、二)漢京文化事業有限公司

.          呂晴飛主編 柳宗元散文新賞 台北地球山社

.          王更生編著 柳宗元文研讀 台北文史哲出版社

二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期刊論文

.          朴井圭 柳宗元的遊記研究 高師大國研所碩士論文 751

.          李炳南 元結柳宗元山水文學的比較 國立屏東商專學報第一期 821

.          江舉謙 柳宗元鈷鉧潭西小丘記 明道文藝249期 8512

.廖素卿 從《永州八記》看柳宗元的謫居生活 社教資料雜誌219  8510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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